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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华高莱斯“技术要点”系列丛书《产业新赛道之农业振兴》。
农业面纱下的悲伤的一面1.农用地,昂贵又“轻贱”的资源
打开地图,18亿亩耕地,默默占据着人烟稠密地区的宝贵空间。
中国虽然幅员辽阔,但从大兴安岭经太行山、巫山至湘桂西部山地划一条线,这条线以西的大部分土地是海拔米以上的山地、高原和盆地,其面积约占全国的2/3。这条线以东仅占1/3的国土面积,才是绝大部分人口和耕地的集中地区。
由于人多地少,人均耕地面积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在稀缺的平原和低海拔丘陵上,处处密布着基本农田。即使是在中国城市扩张最迅速的时代,18亿亩耕地红线也从未动摇。
中国很多城市就诞生在适宜农业生产的地区,当城市要扩张时,会发现紧邻城边就是大规模农田。扩张可能伤害农田,不扩张又可能伤害城市,致使生产生活空间受限、城市地价高企。
在东南沿海的多山地区,地狭人稠,人地之争尤为尖锐,今天的浙南和闽粤等地,城市和产业扩张与基本农田保护间的矛盾始终存在。北京上海这样的超级大都市里,也有规模巨大的基本农田。年上海市永久基本农田保护任务为万亩,占上海陆域面积的32%。也因此被一些人指责为捂地不供致使房价上涨。
▼城市、产业的扩张与农田的保护矛盾尖锐
然而,这珍贵的18亿亩耕地真的用好了吗?没有。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显示,我国耕地整体质量不高,近七成为中低产田。年,上海市耕地面积占上海陆域面积的五分之一强,但第一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占比不足1%,仅0.73%。很多地区已经出现农地撂荒、地无人种的局面。基于县样本统计的-年全国山区县耕地撂荒率达14.32%,长江流域一带尤其严重。
在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影响下,许多社会资本下乡寻找机会,但目的不是振兴农业,而是获取集体建设用地,尤其是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开民宿、办工厂、建商业,发展第二三产业。部分投资者甚至以农业项目之名,搞变相房地产开发。
年5月,笔者参加了北京某经济强区的农业会议。区领导一口气毙掉了多个有变相房地产开发嫌疑的农业园项目,随后他提出了一个让会场陷入沉默问题:“农业本身,能赚钱吗?”
“农业本身,能赚钱吗?”这个问题直击灵魂。
2.农民,一个数量巨大却“不赚钱”的群体
中国农民数量庞大,但收入总是“垫底”。年全国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元,“农、林、牧、渔业”行业收入最低,仅元。中国年有近1.4亿农村人口离开家乡来到城市寻找工作,进城的农民工比留在本地的农民工收入高26.5%,增速高3个百分点。
仍留在农村的农民在持续减少而且老去。年全国农业生产经营人员中,年龄5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占比33.6%。这一比重还将继续上升。
我们需要让更多人回到乡村农业吗?当然不!对中国农业来说,农业就业人口比重仍然过高,而不是过低。世界农业强国中,农业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比重,普遍仅为2%左右,甚至更低。年,美国农业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比重仅为1.34%,丹麦为2.19%,荷兰为2.04%,以色列为0.92%。而同期的中国,农业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比例为25.1%!
▼我国的农业人口占比依然较高
年“内卷”一词在网络上走红,而该词的兴起正与亚洲农业生产相关。早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文化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茨就用“内卷”来描述亚洲的农业生产演化,他观察到爪哇岛水稻生产因地少人多而发生的向内演化,写成了《农业的内卷化:印度尼西亚生态变迁的过程》一书。
20世纪80年代,华裔学者黄宗智在《华北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一书中又借用内卷一词描述近代中国农业人多地少的“过密”现象。两者使用的涵义并不相同,但都注意到在土地有限、人口增长时,农业生产方式向低水平复杂演化。
三种力,让传统农业驶向高价值回到前面的问题:农业本身,能赚钱吗?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奥多·舒尔茨在其名著《改造传统农业》中做出过回答:传统农业是无法对经济增长做出重大贡献的,但现代化的农业可以。在传统农业中,由于生产要素和技术状况不变,所以持久收入来源的供给是不变的,资本收益率低下,就不可能增加储蓄和投资,也无法打破长期停滞的均衡状态。
改造传统农业的关键,是引入新的现代农业生产要素。
▼垂直农业,是现代农业发展的未来趋势之一(来源:全景网)
对今天中国的农业转型来说,三种力最为重要:科技牵引力、情感提升力、文明推动力。这三种力量也代表了农业走向高价值的的三种机遇。
1.科技牵引力:前沿科技驱动
舒尔茨把改造传统农业的现代生产要素统称为“技术变化”,他认为“技术变化”是打破传统农业低水平均衡状态的关键,“国家必须投资于能为推进农业生产的知识及其应用做出贡献的活动”。
科技驱动的现代化农业可以赚钱,实践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以荷兰为例,荷兰农业完全是在先天不足条件下,靠农业科技实现“逆袭”。荷兰人均耕地只有0.06公顷,不仅低于世界平均值0.19公顷,也低于中国的0.09公顷。荷兰农业的光热条件不利:纬度高(相当于中国黑河-漠河一带)、气温低、光照不足,年平均日照时数小时(我国北京为.7小时,武汉为.3小时,广州为.3小时)。但荷兰却是除美国外的世界最大农产品出口国,每年出口约亿欧元的农产品,占荷兰总出口额的17.5%。若按人均和地均计算,荷兰人均和地均农业产值均居世界第一。
▼荷兰具有发达的农业产业
荷兰农业逆袭成功的关键,是前沿科技驱动,著名的荷兰“食品谷”构筑了荷兰农业的创新之心。世界其他“国土小国”上的“农业大国”,探究其成功秘诀,也莫不如此。
中国传统农业如何通过科技驱动实现振兴?
一是用科技改变环境,让国土更适宜耕种。
对中国很多农业地区来说,土壤改良是第一步工作。我国耕地面积约18亿亩,但其中碱化面积占6.62%。在我国近15亿亩的盐碱地中,还有2亿亩有农业利用潜力,是重要的后备耕地资源。以黄河三角洲为例,这是全球最年轻的新生陆地之一,东营市-年每年新增60万亩耕地。但由于土地盐渍化等原因,大量土地未得到利用。
中科院团队在黄河三角洲研究发现:区域土壤有机质含量与土壤盐分含量密切相关,当表层土壤有机质含量达到19.1g/kg及以上时,能够较好地抑制下层土壤盐分向表层土壤集聚。由此建立了土壤改良的综合配套技术,以生物有机肥改良土壤结构,快速促进土壤团聚体形成,阻控土壤返盐。耕层原始含盐量大于0.5%的样地,第一年改造后,种植冬小麦的亩产可达公斤,第三年小麦亩产可达-公斤。
以色列国土的95%为亚湿润干旱区、半干旱区、干旱区和极度干旱区,60%的国土被沙漠覆盖;人均可耕地仅0.03公顷,处于世界人均可耕地最少的国家之列。以色列在沙漠中创造良田,建国后半个世纪内耕地面积扩大了2倍,农产品产量增加了16倍,成为重要的水果蔬菜(尤其是柑橘类水果)的出口国。
▼以色列的农业技术发达,培育出多种优良的水果蔬菜品种,如“樱桃番茄”(来源:Wikipedia)
二是用科技改变物种,从源头上进行物种重塑。
农民即使不改变原有耕作方式,仅靠采用改良后的新种子,就能实现增收减害。中国农民在水稻方面早就深有感受。年我国水稻的高产田平均亩产只有公斤左右,而袁隆平领衔的第三代杂交稻平均亩产达.3公斤。袁隆平院士去世在国内民众间引发的巨大震动,正反映了其良种创制对中国人生活的巨大影响。
中国是全球种子进口大国,种子进口高度集中在美国、荷兰和日本三个国家,其中对美国的进口依赖度是最高的。美国仍是全球最大的种子出口国和技术最强国。
年中央“一号文件”把种业提到到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要求“打好种业翻身仗”。年5月习总书记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院士大会上强调,要从国家急迫需要和长远需求出发,在农作物种子等方面关键核心技术上全力攻坚。这是中国农业不能输掉的战场。
第三是用科技改变生产方式,实现农业生产的机器共生。
年初,农业部《关于大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加快推进农业转型升级的意见》中已明确提出:“推进‘机器换人’”。
黑龙江垦区是中国农业“机器换人”的典型代表。中国粮食生产格局已由南粮北运变为北粮南运,黑龙江垦区成为保障中国粮食安全的最重要的商品粮基地。
农业机械化水平是黑龙江垦区粮食生产中最显著的影响因子。早在年,黑龙江友谊农场的五分场二队引进美国约翰迪尔公司的先进农业机械,一举创造了中国几千年农业史上的奇迹——仅有20名农业工人耕种1亩土地!当年就创造了人均生产粮食20万斤全国之最。
▼东北地区的机械化农业大生产已经走在全国的前列
如今,第三代农机和农业遥感技术、地理信息系统、全球卫星定位系统、移动通信和物联网技术等结合,实现天空地一体化,一人能种百人田,向无人化和精准化要效益。
年5月9日,在华南农业大学增城教学科研基地,中国工程院院士罗锡文团队现场展示了水稻无人农场直播技术,14亩水稻田1.3小时内全部播种完毕,对行精度可达到2厘米,可实现水稻生产耕整、种植、田间管理和收获全程无人机械化作业。
机器协同的现代农业,需要农业从业人口大幅减少;而农业人口减少的背后,是农民的现代化。根据丹麦统计局的数据,丹麦24%的农民能操作智能农机使用RTK-GPS系统进行精准作业。
2.情感提升力:深度情感共振
首先,农业文化是华夏民族记忆的重要部分,风景农业是中国人重要的文化审美场景。
数千年的农业文明在华夏文明中占据了太重的地位,已经成为历史回望中无法抹去的重要部分。两千多年前,司马迁在《史记·孝文本纪第十》中记下汉初帝王的名言:“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两千多年后,当“嫦娥五号”探测器怀揣月壤从太空归来,网友纷纷询问月壤能不能种菜。这是中国人的一个“梗”,一种根植于民族记忆深处的“文化基因”(meme)。
农业之于中国人,只是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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