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机械

从男耕女织的理想化社会图景回答近代中

发布时间:2025/5/11 12:47:30   
论文里的插图是干什么用的?这个问题似乎是明知故问。论文里的插图当然是辅助文字内容,用来说明问题的。但是说实话我看过的某些论文里的插图有些仅仅是装饰,让论文显得图文并茂、让论文显得很有技术含量。比如说我们都听说过一些“论文p图”的丑闻,某些学者用修图软件修改实验数据,在这样的论文里,图像传递的不是科学本身,而是一种“看起来很科学”的感受。中国古代有很多关于农业技术的“农书”,里面有不少描绘水车、桑蚕、织机、纺车等工具形态和使用场景的图画。这些图画是干什么用的?似乎它们和论文里的插图一样,用来展示水车和织机的设计图稿、方便读者依样画葫芦制造工具所用。但实际上这些图画都相当写意,技术细节展示得粗糙,并且图画旁边的配文也不是工具零件的材质尺寸而是别的内容。比如楼璹的《耕织图》旁边的配文就是诗歌:《络丝》儿夫督机丝,输官趁时节。向来催租瘢,正为坐逾越。朝来掉籰勤,宁复辞腕脱。辛苦夜未眠,败屋灯明灭。如果我们穿越到明清时期,从集市购买到几册农书,企图通过阅读《耕织图》来自学桑蚕技艺、或者照着《农政全书》仿造水利机械,那绝对要失败。因为这些农书和图画所表达的与其说是关于耕田和纺织的技艺,还不如说是传递某种精神和信念,劝诫人民勤恳劳动、珍惜物产、遵守社会公德。白馥兰(FrancescaBray)的《技术、性别、历史》可与斯科特的《逃避统治的艺术》对读。我以前聊过《逃避统治的艺术》这书。斯科特从“农业帝国”的反面探索了农业国家边缘人群的社会生成路径。而白馥兰的《技术、性别、历史》则从一个农业帝国的正面探讨“男耕女织”是怎么根深蒂固地刻进中国人的民族性格里的。“劝农”是一个农业国家的统治根基。(1)好好种地;(2)生产足够的粮食;(3)养活足够的人口;(4)让人们继续好好种地。这是个完美的内循环,就像那个“放羊、娶媳妇、生娃娃、放羊”的故事一样,虽然土,但是有道理。无论朝代如何更迭,中国古代的统治思想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如何劝农呢?在技术层面,白馥兰发现:从宋代到清代,始终有一套体系完整的“农书”被官方刊印、在民间流传。像《天工开物》、《农政全书》、《齐民要术》这些,此外还有像《鲁班经》这样的建筑学/风水学教材。在半技术层面,还有大量画风各异的“耕织图”在做科普和技术展演。耕织图常用作年画,挂在百姓家中,表达收获与富足的美好愿望。耕织图一律展现了精耕细作的土地和织布的女子,除了展示忙碌的农村生活,它更主要的是描绘了一幅“理想化社会图景”,用男耕女织的场景作为社会发展的目标和工具。耕织图描绘的场景很容易让我们想到那个流行得都快烂了的词:“内卷化”。内卷化这个词就是格尔茨在一篇关于印度尼西亚传统水稻农业的论文中首次提出的,它和“资源诅咒”一起用来描述社会发展停滞的局面:物产在增加、人口在增加、版图在扩张,但是技术的发展却停止了、社会制度僵化了、国家变弱了。繁荣的“男耕女织”一直在宋、元、明、清的盛世中出现,但历史的走向大家也知道——曾经强大的中华帝国在不知不觉间被西方反杀,这个问题曾被李约瑟提出,被称作李约瑟之问:“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参考《技术、性别、历史》对于“耕织图”所表达的“男耕女织”的理想化社会图景,我们可以把李约瑟的问题翻译成:“为什么中国古代的科学家也写了挺多论文、画了挺多插图,但科研成果的转化率不高?”——因为这些古代的论文和插图并没有把传播技术作为首要任务,而把“劝农”作为首要任务:“画面聚焦的不是工具和机械,或者劳动者的手,艺术家经常将田埂与水渠这样的乡村景色设定为画面的前景……他题写的合辙押韵的诗,着重强调的是情绪和道德,而不是技术上的精确”。(p)“固化传统”是耕织图和农书的意图所在。传播最广的一套《耕织图》由一位名叫楼璹的画家创作于宋代,分为耕图和织图共计23幅。起初是卷轴画(文人好友间赏玩之用),后来被雕版印刷,全国性地推广,直到清代还在刊印。还有《三才图会》《农政全书》的图绘等,这些技术展演的图画并不是用来表征工具设计制造原理的,而是生活方式的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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